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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清照《蝶戀花·淚濕羅衣脂粉滿》詩詞賞析
蝶戀花·淚濕羅衣脂粉滿
李清照
淚濕羅衣脂粉滿，四疊陽關(guān)，唱到千千遍。人道山長山又?jǐn)啵捠捨⒂曷劰吗^。 惜別傷離方寸亂，忘了臨行，酒盞深和淺。好把音書憑過雁，東萊不似蓬萊遠(yuǎn)。
詞作當(dāng)寫于宣和三年（1121）秋天，時趙明誠為萊州守，李清照從青州赴萊州途中宿昌樂縣驛館時寄給其家鄉(xiāng)姊妹的。它通過詞人自青州赴萊州途中的感受，表達(dá)她希望姐妹寄書東萊、互相聯(lián)系的深厚感情。
“淚濕羅衣脂粉滿”，詞作開首詞人即直陳送別的難分難舍場面。詞人抓住姊妹送別的兩個典型細(xì)節(jié)來作文章：“淚”和“脂粉”，當(dāng)然，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無限的傷感。次寫“四疊陽關(guān)，唱到千千遍。”熱淚縱橫，猶無法表達(dá)姊妹離別時的千般別恨，萬種離情，似唯有發(fā)之于聲，方能道盡惜別之痛，難分難舍之情。“四疊陽關(guān)”，蘇軾《論三疊歌法》中的說法可參為注解：“舊傳《陽關(guān)》三疊，然今世歌者，每句再疊而已。若通一首言之，又是四疊。皆非是。若每句三唱，以應(yīng)三疊之說，則叢然無復(fù)節(jié)奏。余在密州，文勛長官以事至密，自云得古本《陽關(guān)》。每句皆再唱，而第一句不疊，乃知古本三疊蓋如此。及在黃州，偶得樂天《對酒》云：‘相逢且莫推辭醉，聽唱陽關(guān)第四聲。’注云：‘第四聲勸君更盡一杯酒’。以此驗(yàn)之，若一句再疊，則此句為第五聲；今為第四聲，則第一句不疊審矣。”由此觀之，“四疊陽關(guān)”的說法無誤。“千千遍”則以夸張手法，極力渲染離別場面之難堪。值得注意的是，詞人寫姊妹的別離場面，竟用如此豪宕的筆觸，一來表現(xiàn)了詞人的筆力縱橫，頗具恣放特色，在其《鳳凰臺上憶吹簫》一詞中有“這回去也，千萬遍《陽關(guān)》，也即難留”，似同出一機(jī)杼；二亦展現(xiàn)了詞人感情的深摯。“人道山長山又?jǐn)啵捠捨⒂曷劰吗^”，詞人的筆觸在結(jié)拍處一折，紛亂的思緒又轉(zhuǎn)回現(xiàn)實(shí)。臨別之際，姊妹們說此行路途遙遙，山長水遠(yuǎn)，而今自己已行至“山斷”之處，不僅離姊妹們更加遙遠(yuǎn)了，而且又逢上了蕭蕭夜雨，淅淅瀝瀝煩人心境，自己又獨(dú)處孤館，更是愁上加愁。詞作上片從先回想，后抒寫現(xiàn)實(shí)，從遠(yuǎn)及近，詞脈清晰。
下片，詞人的思緒又回到離別時的場景，但筆觸則集中抒寫自己當(dāng)時的心境。“惜別傷離方寸亂，忘了臨行，酒盞深和淺”，直陳自己在臨別之際，由于極度傷感，心緒不寧，以致在餞別宴席上喝了多少杯酒，酒杯的深淺也沒有印象。詞人以這一典型細(xì)節(jié)，真切而又形象地展現(xiàn)了當(dāng)時難別的心境，同時也是“方寸亂”的最佳注釋。歇拍二句：“好把音書憑過雁，東萊不似蓬萊遠(yuǎn)。”詞人的思緒依然飄蕩在那令人難忘的別離場合，但詞作的筆力卻陡地一振，奏出與前面決然不同的充滿亮色的音符。詞人告慰姊妹們，東萊并不象蓬萊那么遙遠(yuǎn)，只要魚雁頻傳，音訊常通，姊妹們還是如同廝守在一起。詞作至此，已不僅僅表現(xiàn)的是離情別緒，更表現(xiàn)了詞人深摯感人的骨肉手足之情。“蓬萊”，傳說中的仙山。李商隱《無題》詩有：“劉郎已恨蓬山遠(yuǎn)，更隔蓬山一萬重。”
本詞不僅有李清照詞作特有的抒寫心理細(xì)膩、敏感的特點(diǎn)，更有筆力健拔、恣放的特色。以此特色來寫離別之情，對一個女詞人來說，尤顯難能可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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